幸福?

我是很悶的人, 泰半時間遇到人不太想說話, 但心情不好時, 也可以滿腹的牢騷一直講講講. 但也可以忍住自已生悶氣, 過幾天, 我也會好好調適自已, 找到一個發洩的出口. 有時是忘記,有時是勉勵自已得過且過, 有時則是暫擱一邊, 改天再氣. 總之, 像流水般, 人總會找到一個管道讓當下好過一些.

扯這麼一段是, 這專案的進行讓我好像更年期提前到來般的, 動不動就火氣大增, 不太耐煩, 直到.......

前天出差去花蓮, 也和老朋友們吃飯聊天.在昨天回來前, 和其中一個同學吃了頓早餐, 發生了一些事, 讓我有了一些省思.

這位同學和我有國小國中高中12年的同窗之誼, 是我眼中國文造詣極好之人, 大學時期, 她和另外二個同學也是我最常連絡交往的同學, 所以簡言, 我其實沒什麼知心朋友, 可以和我這般悶的人長久來往保持聯絡. 雖然我們不常見面, 但回家時, 總會電話聯繫, 問候彼此近況,即使言簡意賅, 這是一切盡在不言中的友情吧.

後來她結婚了,因為種種原因, 經濟重擔在她身上, 工作也許對她來說, 會有周期性的高峰和谷底(心情也是), 總之, 我自已一直覺得她過得很辛苦, 然而她總說, 不會, 她很ok. 別擔心.

於是乎, 久久一次的見面, 我總習慣性的問她過得好不好, 而她也總習慣性的回我說, 她很好, 然後話題一轉, 接著說, 要是再來一次, 不要結婚不要小孩, 羨慕我這個碩果僅存唯一單身的同學. 我總說, 婚與不婚 有好有壞, 沒有絕對的好與不好吧.

接著, 我總期待下次見面看到她時, 她氣色會變好, 心情會變好... 因為相由心生, 不是嗎?

所以,昨天, 我也照例問她最近的狀況, 一來一往的問答沒什麼變化... 但突然間, 她失神般的用手指不停地轉動飲料杯口, 上吊般的眼神, 微張的嘴中還含著早餐, 但卻動也不動, 當下, 我腦海中閃過的是其他同學轉述她之前第一次癲癇時的狀況...

所以, 我碰了碰她不停轉動的手, 一次,二次...., 三次, 突然看見她的口水由她的嘴角不自主的流下來, 然後我再拍了一下, 她才驚醒過來, 第一時間不停的咳嗽, 也許是因為口水? 或是食物? 嗆到了喉嚨. 一直不停地咳,
我急著問她, "你還好吧? 你還好吧? ",
但她卻回我, 沒有啊,只是嗆到咳嗽. 只是嗆到咳嗽. 只是嗆到咳嗽. ...,
你剛恍神了你知道嗎?
沒有啊, 沒事,只是嗆到...咳嗽. 沒事
你還有定期吃藥嗎? 你知道你剛剛怎麼了嗎??
我急迫地問, 她似乎很賣力地才能回我一句話, 點頭, 搖頭,揮手, 就是有種想跟我說話, 但卻好像說不出來??

我對癲癇這病只聽過形容, 但今天我真實的感受到也看到她在我面前發作了.
礙於工作, 我沒法陪她, 很擔心的打了通電話給其他同學,想要了解她最近的生活狀況.

原來, 發作後,病人會很疲累, 也不記得自已剛剛發生什麼事, 我還讓她開車載我去工作, 讓她一個人帶著小孩回家, 現在想想, 幸好她平安到家...., 好家在..

當天回到台北後,我的心情十分低落, 一來是最近工作多, 二來是睡得少, 三來則是今天看到她這樣發作後, 我還得拖著疲憊的身心回公司做事. 忙完後, 走著走著在搭車回家的路上, 想起了她, 我的眼角有了一些淚光, 就低落到想哭吧.

有時, 我會為自已的無能感到難過, 雖然我知道人的能力有限, 但我總對我想做的事做不到的事, 感到難過, 雖然, 自已終究找到一個出口, 但當下的無能和自嘆, 總讓人覺得一切都沒啥希望.

人生如此吧, 熬過了, 都是你的, 熬不過, 一切都歸天地了.

所以, 相較下, 自已是幸運的, 是幸福的, 好手好腳, 有一份工作, 有一個遮風避雨住的地方, 有親人, 有朋友, 有一隻可愛而且逆來順受的拉拉-小唄, 有一個隨時可以讓自已可以想得開的頭腦

夠了, 這輩子真的夠了, 自已應該要少生氣少放砲吧,

這理由充份正當毫無異議.

這是幸福吧.